小时候在农村上小学，他们性子顽皮，上课时间老师总锁死校门以防逃课。
课间十分，他们挤着校门栏杆，想出去。一个傻女孩子看他们，眼神空茫。他们喊，傻女子，傻女子，摘果儿来吃。
傻女子，抓青蛙过来。傻女子，给我们打桶水淋淋。傻女子，你家香肠拿一根来。
后来那个傻孩子常被他们驱使，跑东跑西。似乎在这孩子的奔跑中，他们都得了童年。
校舍倒塌时，老师当场被压在里面。他们在紧闭的铁门前哭喊，但不过短短十分钟。村里大人们赶来的时候，就看见傻女孩挨个挨个握着他们的手，挨个挨个的擦着泥灰，亲一口。
后来他们被转到了县小学。从此以后，小学，初中，高中，大学。再没被锁过校门。
他们工作后相约回到老村子时，寻访那个年少时的女孩。眼神明亮，性格温顺，捧起他们肮脏的手，擦得干干净净。
她却已是两个智障儿子的母亲，见到他们时，憨憨笑着，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。鼻涕淌到嘴里，笑着不知道擦。
心里某些无比美好的画面忽然还原成了真实，才想起当年交给他们的野果上，青蛙身上，清水里，都沾着清亮亮的鼻涕。
他们太多人历经城市的熏陶。于是有些人不禁开始打着寒战，但更多的人，却想着。
可是当时她亲我们的手时，我们看不到手心的鼻涕，只觉得，手怎么会那么干净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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