哑巴表弟
哑巴表弟
韦欢
幺舅的孩子,我的表弟,是个哑巴。
哑巴表弟先天性耳聋,不会讲话,还有些痴呆。
我外公是哑巴,表弟也是哑巴。听老妈说,这是遗传基因在作怪。
记得上中学时,哑巴表弟经常来给我家放牛、找柴。回到家中,我拿出课本,做作业,哑巴表弟就会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我。我知道,我的哑巴表弟也想上学念书。
哑巴表弟最终还是上学了。读一年级时,哑巴表弟已经12岁。12岁的孩子上一年级,这在我们的小山村是不多见的。
哑巴表弟其实聋得并不厉害,和他大声说话的时候,他还是能听见的。即使听不见的时候,他也不会问,他会根据你的口型判断来作结论。不管听得懂或是听不懂,他都会对你憨憨地笑。
哑巴表弟虽然有些痴呆,但他并不傻。谁好谁坏,他心里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电视机信号不好,他嗷嗷的比划着,抱着天线这里转转,那里放放,不一会,画面居然就清晰了。
哑巴表弟的命有点苦。不仅仅因为他是聋哑人,更多的是他从小就跟随在我外婆身边。我外婆腿不好,走路不方便,生火做饭,都是哑巴表弟在一旁精心伺候着。
有时,外婆在家编织的草鞋多了,要到镇上去卖,哑巴表弟就用拄路棍牵着她,将草鞋挂在脖子上,一老一少就上街了。
每次看到哑巴表弟牵着外婆上街卖草鞋的情景,我心里酸酸的。
上高中了,我离开了家。此后,开始了我在外求学的生涯,见到表弟的机会越来越少了。
2004年冬月里的一天,我去哑巴表弟家,看见他个子长高了,但他不再咿咿呀呀、比比划划。 坐在凳子上,神情呆滞的他,一脸的病态。
后来,我才知道,我的哑巴表弟患上了脑膜炎。
2005年3月里的一天下午,最后一次见到我的哑巴表弟,是在医院的病床上。幺舅对我说:“小勇得的这个病医治不好了,脑膜里的骨髓已经感染......”
离开哑巴表弟回家的路上,我泪如泉涌。
哑巴表弟走了。
在那个雨水淅沥的乡村三月,我哑巴表弟的尸体,被送到了郑屯镇团结村一个叫郎穴的寨子。在家门口可以看得见火车的地方,垒起了一座土坟。
表弟,来世别做哑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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