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的奇迹
散文/张礼
在古代曾有这样一个习俗,皇帝把疆土封给大臣贵族时,有这样一个仪式,皇帝会让人取一块封地上的泥土,用草包上后送给被封地的人。有人说:“一寸土地一寸金”,作为一个国家主权的象征,每一寸土地,都是不容侵犯的。《左传》中有一个晋文公重耳流亡的故事,说重耳在流亡途中饥饿难耐,恰好看到原野上有个农民在田里除草,就走下车来客气地向农民请求:“能否给我们弄点吃的,我们好多天都没吃东西了。”这个衣不遮体的农民,望了一眼几个衣着华丽的贵族,沉默了一会,从田里捧起一块泥土,送到重耳面前,压抑着悲愤说:“我也很饿啊,这个就送给你吧。”
重耳此时一脸怒气,就转身到车上拿了马鞭,怒气冲冲地想鞭打这个敢于冒犯他尊严的农民,这时重耳的舅舅狐偃,上前对重耳说:“这些泥土,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,这是一种好的征兆啊。”此刻重耳幡然醒悟,突然跪下叩头谢过上苍,然后亲自捧起泥土放到车上,一行人重又策马前行了,这是春秋时期《左传》里记载的故事。作为播种五谷的劳动者,对于土地有一种朴素的情感,会把土地当作命根子,把它喻作哺育自己的母亲。
在中国神话传说中,人类老祖宗盘古,头顶着天脚蹬着地,把天地分开。而女娲用神奇的双手,把一块块黄土捏成活生生的人。西方的《圣经》里说,上帝用泥土造出人类的始祖亚当,上帝对亚当说:“你本是泥土,仍要归于泥土。”中外相似的神话传说,说明了这样一个道理,人类的产生和发展离不开土地,土地是生命之源,是人类的母亲。
我们炎黄子孙,对土地图腾般的顶礼膜拜。《左传》上说:“以父道事天,母仪事地。”我曾看到乡间许多土地庙的神龛两边,有这样一副对联:“土能生万物,地可发千祥。”自古“有地成霸业,无地难为家”之说。每到岁首年尾,古代的许多皇帝要净身食素叩拜天地,以此来祭拜土地。清朝皇帝每逢春天,会选择一个吉日到北京先农坛亲自演示耕作,还会在天降瑞雪时,到象征国泰民安的泰山举行封禅大典,表达对大自然的敬畏之心,以此来感天谢地。
说到土地,不得不提到“地主”这个词,这个词的原意,应该是“土地的主人”,泛指家庭拥有土地,其成员不参加劳动的人。地主一开始只是一个学术概念,后来这个词在一个非常时期成了贬义词,成了一个可怕的政治术语。在中国古典小说中,对地主阶级进行了大力的批判。中国任何一个阶段的地主数量都是惊人的,这些地主中绝大多数属于底层地主,这些人通过勤俭节约来积累财富,多数发家的地主生活过的很艰辛,如果得一次大病,或者天灾人祸,都可能使他们一辈子的努力白费,最后可能沦落为贫农。极少数底层地主可以靠自己努力变为大地主,当地主土地足够多的时候,开始雇佣别人。王朝统治者的子女或世袭的公侯子女,以及贪赃枉法者,则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大地主,特权对于他们很重要道德底线便会变得很低。
东方与西方,对地主一说有着不同的概念。西方的农业一般实行农场化管理,具备土地作为产业资本的人,人们称作农场主(Farmer),农场主即为地主。如今西方的土地经营主要是现代化的农业企业,消灭了地主也消灭了农民,农场主即为地主或是农民。
农民阶级往往希望通过努力成为地主,这便是致富。就说我的外公,在旧制度时是个农民,他坚持认为农民就应该作为土地的主人,外公对土地的爱是深沉的,他老做着当个地主的梦,这在所谓的旧社会,没人会笑他。这就是说,土地会不断的轮换主人,地主阶级随时可能再次变为农民阶级。
二十世纪中期开始实行土地改革,开始了全国范围的农村阶级成分的划分,地主,作为旧时代的一个代表被推上了批判的前台。《关于划分农村阶级成分的决定》将农村阶级划分成地主、富农、中农、贫农、工人(包括雇农),中农又分“上中农、中农和下中农”。地主富农纷纷被打倒,土地也被没收。在二十世纪三十多年的时间里,地主富农阶级基本上是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,他们基本上被剥夺了做人的权利,没有做人的尊严,没有政治地位,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,不能参军入伍,在升学、招工、提干、知青回城、婚姻等方面,都受到歧视,不能得到平等对待,也即没有平等的国民待遇。
如今,自由平等这些词汇溶入了我们的生活中,许多旧时的道德规范得到摆脱,地主一说开始退出历史舞台,阶级划分作为封建道德逐渐销声匿迹,这可以说是时代的一个进步。
什么是土地呢,土地规划学者认为:“土地,是指地球陆地表层,它是自然历史的产物,是由土壤、植被、地表水以及表层的岩石和地下水等诸多要素组成的综合体。”国家土地管理局1992年出版的《土地管理基础知识》中这样定义土地:“土地是地球表面上由土壤、岩石、气候、水文、地貌、植被等组成的自然综合体,它包括人类过去和现在的活动结果。”
土地是什么,装在花盆里的不是土地,那只是土壤。土地厚重,农民质朴,土地就是农村的根。中国农民与土地是血脉相通的孪生兄弟,土地是农民的家园,农民是土地的子孙,土地就是农民,农民就是土地。
土地上生长着养育人类的庄稼,当一声声春雷唤醒沉睡的大地的时候,撩拨得农民心花怒放,冻土被犁铧一垄垄翻开,僵硬的土地变得松软,人们忙着撒种、锄禾、施肥,期待着沉甸甸的谷穗、红高粱在田野里绽放。土地上生长着牲畜家禽和各类飞行或爬行的动物,它们各自有自己的家园,共同在土地上生活生存。一只小小的蚯蚓,以土为食,让土在体内循环,然后又让土回归于土地,使土地疏松不再板结。土地上流淌着河流,生长湖泊山丘与森林。而一条条河流,就是大地的经脉与血液。
土地有不可替代性,地表上绝对找不出两块完全相同的土地,任何一块土地都是独一无二的。土地性能的独特性或差异性,即使是位于同一位置相互毗邻的两块土地,由于地形、植被及风景等因素的影响,也不可能完全相互替代。土地不能像其它物品一样可以从工厂里不断制造出来,人类可以围湖或填海造地,但这只是对地球表层土地形态的改变。人类只能改变土地的形态,改善或改良土地的生产性能,但不能增加土地的总量。
土地会不惜一切 ,滋养每一片绿叶每一棵大树。当绿叶长成小苗 ,小苗长成大树 ,大树成为栋梁 ,擎起高楼大厦,这时土地又不遗余力地用胸脯,承载着土地上所有的建筑物。土地是衣食之源 ,立身之地,生命的根。土地从不会嫌弃什么,土地是包容的,胸怀是宽广的,能容得下毒蛇猛兽,也容得下细小的蚂蚁。
张 礼
简介:曾用笔名:雪克、流水,曾于《人民文学》《民族文学》《鸭绿江》《诗歌报月刊》《词刊》《中国诗人》《读者》《作品》《北方文学》《工人日报》《中国青年报》《滇池》《边疆文学》《四川文学》《散文诗》《世界诗人》《青春》台湾《葡萄园诗刊》《创世纪诗刊》《心脏诗刊》《秋水诗刊》《笠诗刊》香港《大公报》《文汇报》《中国文学》《文萃》德国《欧华导报》澳门《澳门月刊》美国《新大陆》《品杂志》等数百种刊物发表作品。有诗集《北回归线上阳光》等出版。有作品译成英、德等国文字。曾任云南省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、普洱市作协理事、墨江县文联主席。曾获第四界池幼章文学奖、首届雁翼诗歌奖等。著有长篇小说《隐形按摩师》《茶马大院》等。